一座古寺,一条街区,一场关于传统文旅的文化共生
成都的冬天,总是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张力。这座以“休闲”著称的城市,此刻正面临一场静默的变革:曾经引以为傲的文旅地标,似乎正在失去对年轻一代的吸引力。
许多传统地标逐渐陷入“打卡即走”的流量困局,当游客对标准化旅游体验的耐心日益消减,一个关键问题浮出水面:成都文旅的下一站,究竟需要怎样的内容生态系统?
“老成都的幸福感”众所周知,但也急需全新的内容演绎。成都需要一个能持续吸引年轻人、激活街区活力的“城市级文化场景”,来重新启动文旅周期。
问题的核心,或许不在于场景本身,而在于场景背后的文化叙事。
当文殊坊的红墙开始承载汉服青年的笑声时,我们或许窥见了一些答案。

01
一场汉服节
如何让传统文旅拥有新的叙事
我们习惯于将文旅产业理解为“空间+内容”的组合。宽窄巷子提供川西建筑,锦里提供三国文化,杜甫草堂提供诗歌意境。这套逻辑在过去二十年是成立的,因为那时的游客需要的是“见证”——见证历史,见证文化,见证差异。
但年轻一代的诉求已经发生了根本性转变。他们不需要“见证”,需要的是“参与”;不需要“了解”,需要的是“体验”;不需要“知道那里有什么”,需要的是“在那里成为谁”。
这种转变的背后,是社交媒体时代个体表达需求的爆发,是后现代语境下身份流动性的增强,更是体验经济深入文化领域的必然结果。
文殊坊汉服节,恰恰在于它理解并回应了这种转变。
这不是简单的“穿汉服逛古街”,而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文化仪式。这场即将到来的,长达九天的活动(2025年12月26日至2026年1月3日),将构建一个完整的国风文化生态系统:从“雪巷剑歌·江湖初遇”到“锦坊织情·家味悠长”,从“竹影仙归·灵犀相通”到“星廊梦遇·星河入梦”,六个主题场景不是孤立的表演点位,而是相互关联的意义链条。
这场汉服节的高明之处,在于它构建了一个完整的“文化转化系统”:将静态的建筑转化为动态的剧场,将历史的典故转化为当代的剧情,将古老的技艺转化为可学的游戏。在这个过程中,游客购买的不仅是一段娱乐时光,更是一种文化身份的确证——我是懂诗词的文人,是会游戏的侠客,是能祝福的宾朋。这种确证,在碎片化、原子化的现代社会中显得尤为珍贵。

▲往届“衣起锦官城”汉服节活动
02
为什么是文殊坊
成都文旅可持续内容力的样本
文殊院香火日盛的现象,不能简单归因为“年轻人越来越佛系”。2024年春节期间,文殊院日均接待游客2.3万人次,其中35岁以下占比达到68%——这个数字在三年前还停留在42%。更本质的,是传统宗教空间正在被重新诠释为“意义容器”。在这里,焦虑可以被暂时搁置,身份可以被重新定义,日常可以被赋予仪式感。
文殊坊巧妙地借用了这种心理机制,但将其导向了更加开放、多元的文化表达。寺庙提供精神慰藉,街区提供文化体验,两者共同构成了完整的“意义生态系统”。在这里,游客既可以寻求内心的宁静,又可以参与外部的狂欢;既可以沉浸于历史,又可以创造属于自己的当代记忆。


▲ 文殊坊五岳宫街/文保建筑:肇第
这种“神圣与世俗的共生”,恰恰是当代文化消费的深层逻辑。我们不再满足于单一维度的体验,我们需要矛盾,需要张力,需要在传统与现代之间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文殊坊提供的正是这种辩证的空间:在千年古寺的钟声里,喝一杯霸王茶姬的新中式茶饮;在川西民居的天井中,体验刘氏竹编的当代设计;在古风寺庙的轴线旁,观看赛博国潮的视觉盛宴。
这种空间辩证法最生动的体现,是街区内的“时间分层”现象。清晨的文殊坊属于虔诚的信众,他们沿着中轴线进入文殊院,在1400年的银杏树下焚香祈福。上午的街区属于文化探访者,他们在刘嘉峰竹编艺术馆观看国家级非遗传承人的现场创作,在孟德芝蜀绣工作室学习一根丝线如何分成1/64。午后的人流逐渐年轻化,霸王茶姬的门前排起长队,茉莉奶白的茉莉香飘满街巷。
不同的人群在不同的时间使用同一个空间,却各自获得完全不同的体验。这种“时间产权”的细分,让文殊坊避免了单一客群导致的同质化,也避免了不同客群之间的冲突。在这里,信仰与消费、传统与当代、静谧与喧闹,不是相互排斥的选择,而是可以共存的层次。

▲ 2025国庆中秋假期,文殊坊活动供给丰富,消费场景多元,街区共接待游客114.97万人次,日均接待游客14.37万人次,同比增长56.5%
03
文殊坊的启示
文旅更新的“可编辑性”
文殊坊的持续活力,源于其深谙一个“妙”字——它不仅是项目内“妙圆剧场”的空间之名,更是其运营内核:以巧妙的“可编辑性”设计,激活深层的情绪价值,孵化独有的文化IP,最终与千年文殊院形成“世俗欢喜”与“心灵净土”的共生共赢。
传统文旅场景往往是封闭而“已完成”的,游客只能进行单向的“观看”。文殊坊则反其道而行,构建了一个“半成品”式的文化场域——它以历史建筑为骨架,以非遗技艺为血肉,却将最终的形态与意义,巧妙地开放给每一位参与者共同完成。这种“可编辑性”,正是其制造惊喜、留存记忆的情绪引擎。

这种“妙”,首先在于空间的巧思与开放。文殊坊的街区肌理保留了川西民居的巷陌与院落,但通过“妙”笔改造,传统空间被赋予了全新的情绪触点:古老的封火墙成为数字艺术的投影幕布,变身为夜间一场场沉浸式幻梦;历史门楼化身为戏剧舞台,让跨越古今的对话随时上演。这些设计,不是简单的功能置换,而是对空间情绪价值的“重新编程”,让建筑本身就成为可阅读、可共鸣的IP。
更深层的“妙”,在于内容层次的精心设计与互动引导。文殊坊提供了从浅到深的多重参与接口,精准对接不同的情绪需求:对大众游客,它是随手可拍的“古风大片”现场,满足社交分享的即时愉悦;对兴趣爱好者,它是可以亲手体验竹编、蜀绣的工坊,提供深度专注的心流体验;对文化追寻者,它是贯穿全年的汉服节、非遗周,创造集体欢庆的仪式感。游客不再是内容的被动接受者,而是可以根据自身情绪,主动选择成为体验的参与者、故事的共创者。

▲文殊坊打造主题街区
这一切的终极指向,是与一旁文殊院的共生共赢。文殊院作为千年古刹,提供的是深度的精神慰藉与文化皈依,是“静”的净土;而文殊坊则以“可编辑”的世俗场景,承接了由此溢出的文化热情与生活渴望,是“动”的欢喜。二者一动一静,一古一今,共同构成了一个完整的“意义生态系统”。游客在文殊院寻求内心的宁静与升华后,步入文殊坊,正可将那份感悟转化为可体验、可分享、可创造的生活仪式。这种互补与循环,让文化的“神圣性”与“烟火气”不是彼此割裂,而是相互滋养,共同强化了“文殊”这一超级文化IP的能量场。
文殊坊的实践表明,当代文旅的竞争力,不在于提供多么完美无瑕的“成品”,而在于构建一个足够开放、友好、富有弹性的“可编辑系统”。在这个系统里,“妙”是方法,情绪是纽带,IP是资产,而与文殊院的共生共赢,则是其不可复制的生态根基。

▲2025嗨购城西·盛惠青羊“文殊有好市”成都2025新春大集活动
04
文殊坊未来的想象力
从“文化场景”到“文化操作系统”
未来,文殊坊三期的规划,暗示着一种未来愿景:这里要成为的,不仅是成都的文化地标,更是城市的文化操作系统。
它不生产具体内容,而是为内容的生产、分发和消费提供基础设施。如果一期是“文化展示”,二期是“文化体验”,那么三期可能就是“文化创造”——为创作者提供空间,为创新者提供工具,为所有想表达、想连接、想创造的人提供平台。
三期的规划数据隐含了这种转向:更少的铺位与更大的单店面积,暗示着业态将更注重深度体验、创作孵化和品质空间,而非单纯的商业交易密度。

▲文殊坊规划街区图
当一座历史街区开始具备操作系统的特征时,它就不再是一个单纯的文旅项目,而成为城市文化生态的关键节点。它将连接创作者与观众(通过开放工作室和展示平台),连接传统与当代(通过非遗创新实验室),连接本地与全球(通过数字文化传播)——最重要的是,连接人的内心需求与外在表达。
在这个系统中,每个人都可以找到自己的接口:你可以是内容的消费者(观看演出、体验手作),也可以是内容的生产者(参与创作、分享体验);可以是文化的学习者(参加课程、阅读历史),也可以是文化的传播者(拍摄视频、撰写攻略);可以是空间的临时使用者(游览参观),也可以是空间的长期共建者(入驻创作、发起活动)。
成都的这场文旅迭代,为我们提供了一个观察中国城市文化转型的窗口:我们正在经历一场从“文化展示”到“文化体验”再到“文化创造”的深刻变革,在这个过程中,成功的文旅项目必须回答一个根本问题:如何让文化从高高在上的殿堂,走进普通人的日常生活?
文殊坊的答案是:降低参与门槛,提高意义浓度。

▲文殊坊荣获「年度影响力特色街区典范案例」
降低门槛,体现在友好易懂的空间与内容设计上,让每个人都能以自己舒适的方式进入。提高浓度,则要求每一处细节都承载着文化质感与美学考量,使每一次体验都值得被记忆和分享。这需要运营者极高的智慧与克制:精心设计框架,却为自发创造留足空间;坚守文化品质,却鼓励多元解读与创新表达。
当成都的年轻人穿着汉服走进文殊坊时,他们走进的不仅是一座历史街区,更是一个可以自由编写自己文化故事的空间。在那里,传统不再是需要膜拜的遗产,而是可以对话的伙伴;文化不再是需要学习的知识,而是可以体验的生活;历史不再是静止的过去,而是可以参与的现在。
这或许就是文旅的终极形态:一个不定义你该成为谁,而是为你提供无限可能的场域。在这里,文化不再是高高在上、仅供瞻仰的遗产,而是可体验、可对话、可参与的日常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