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石的战斗：与宝能华润董事会抗争中的管理层悲情

从深圳到北京，王石在两天之内连续出席了两个活动。所有的目光注视着他，这位身处万科股权争夺暗战中的企业家，每一次表态都是地产圈中的大事件。

不同于以往强势的发言，王石在4月11日晚基石资本客户年会上的讲话，罕见地说了“软”话。“万科今年也面临着更名换姓的结果”，他在谈及万科在股权之争中未来可能的走向时如是话及。

在资本的强势和多年盟友嫌隙的夹击下，一直试图站在情怀和价值观高点的王石忽然就增添了一抹悲情色彩。仿佛一直紧握的拳头没有预兆地松开了。

虽然他很快在4月12日北京的活动中以“我可没说过”否认了上述表态，但这并不妨碍关心者、关注者众议鼎沸的各种解读。

一直以来，王石屹立中国企业家领袖顶峰、四方仰慕者不断，万科职业经理人金色光环持续熠熠发光的前提，是股东对于万科价值和体系的认可支持，以及由此而来的无为而治。而今宝能未平，华润又起，而安邦沉默，董事会中风云诡谲。王石正迎来人生中最重要的战役。

在大多数地产人看来，王石与宋卫平或许是地产圈中最容易引发情怀争论和站队的两个领袖，和他们颇有渊源、自言最不喜欢情怀的孙宏斌，有一句话如今看来颇有道理。

2015年1月，孙宏斌面对全国近500家媒体，大方谈及从佳兆业、绿城乃至雨润的退出，“争什么争，最后不便宜了你们（媒体）看戏”。

不过以王石和郁亮为代表的万科管理层如今却已经有点身不由已，他们注定要在情怀的裹挟中、在众人的目光中继续这场关乎企业价值、股东利益、职业前程的战斗。

王石不爱地产

“如果年轻十岁，让您重新选择一次，你怎么选择？”4月12日，王石被问到一个颇有回忆录风格的问题。

“我对重来的事情没有一点兴趣，并不是对过去不吸取教训，但这是个对生命的假设，如果年轻十年我会怎么选择？这个假设不存在，生命的价值在于经历，从嗷嗷待哺的婴儿，到我这样的世界卫生组织界定的65岁的老年，我缺少的经历就是老年的经历，我感兴趣的是未知的未来，我要做的事情非常非常多。”

如果不是王石提及，大多数人不会主动想到他是一个花甲之后、古稀之前的“老人”。他跑步、赛艇、爬山、游学、恋爱，完全像一个年轻人一样过生活。

在说起年轻人的迷茫时，王石称，自己年轻的时候也迷茫过，他坦言自己做房地产是不小心，因为他本人根本不热爱房地产。

“我不喜欢做（房地产），我喜欢做马明哲的保险，我喜欢做马蔚华的银行，我喜欢做柳传志的计算机，但我喜欢的我没这个能力。”王石说，自己做房地产的契机，是当时觉得取消福利分房，房地产行业前景很大，市场非常好，他觉得喜好跟选择可以分开。而在与郁亮交流过之后，在年过半百之后，自己才开始喜欢上房地产。

事实上，王石一直试图与地产保持一定的距离，尤其是他从万科的日常经营中彻底抽身后。

2014年底，一个冬天的晚上，王石在北京参加万科加入WWF “碳减排先锋”项目发布活动。活动结束后，王石在左右簇拥下离开时，观点地产新媒体追上去询问万科地产方面的相关事宜，彼时着中式改良西装的王石回过身，他的脸在聚灯光直射下带着明星企业家的风范。王石摆了摆手，“地产不好”。随后转身离去。

2016年3月，王石现身中山大学演讲。现场观众一共获得了三次提问机会，如王石所愿，现场两个问题都与赛艇有关。但依然有一个问题涉及房地产：“请您简单说说房子和房价的事情吧!”王石直接忽视了这个提问：“不要讨论房价这个问题，太庸俗。”

“如果不是宝万之争，王石更多关注的是新的生活方式，丰盛、健康的人生和社会责任，我想这是他和很多企业家不一样的地方。”4月11日，邀请王石参会的基石资本董事长张维，作为主持人，以这句总结做为结束语。

造化弄人，这位一直想要摆脱地产、从背负原罪的传统产业中超脱的老顽童，最后还是要被万科、被董事会中的权利博弈牵扯太多精力，不得自由。

万科管理层的“悲情”

王石一番关于“万科今年也面临着更名换姓的结果”的假设言论之所以会激起如此大的反应，很大原因是与此前万科股权争夺战中呈现出扑朔迷离的局势有关。

而这在王石去年12月集中拜访基金经理和投行机构时或即有所体现，“根据我们对他（姚振华）的了解，我们没有信心说服他。我们也没有足够的钱，能够抗衡外来的凶猛资本。”

王石可能一开始就对资本的野蛮充满了警惕。而此时手中股权并不占优势的万科管理层，最有力的武器恐怕也就只剩下了企业价值观、职业经理人制度等无形资产所带来的公众倾向了。

现在，万科董事会中的这场漫长战争，很容易让人想起20年前的“君万之争”。不过王石一定很清楚，当年万科能成功保卫公司股权，其关键就是公司第一大股东新一代在最后关头和万科的管理层站在了一条战线上。

而今宝能和华润两大股东竟然可能合谋一处，一直相信情怀的万科管理层是否已倒抽一口凉气。

刚刚落幕的《我是歌手》总决赛，当老狼带领着被称为“摇滚圈”半壁江山的丁武、高琪、栾树等人站上舞台时，见证过那个时代荣光的观众们热泪盈眶了。但遗憾地是，这帮摇滚老炮儿们在一场比赛中，献出了车祸现场一般的演唱，以情怀之名演唱的老狼并没有成为冠军。

资本市场当然更然现实。显然宝能投入的400亿资金不会念及情怀，华润出于股东价值利益最大化的考虑也不会囿于情怀，即使是已经签署合作备忘录的深圳地铁，日后也未必就一定会理会万科的情怀。

或许，今天面对万科董事会中的各方利益与权衡博弈，以王石为代表的万科管理层必须要拿出些情怀以外更多的实力，去获取尊重，捍卫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