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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为何拥抱市集复兴?

36氪
摘要:曾经小众的市集逐渐大众化的过程中,最初由共同爱好建立起来的“结界”正在被打破,参与者中也出现了不同的声音。

作者/武佳欣

不特定的售卖者、不特定的消费者、不特定的商品、不特定的人群……因为某个共同的主题或兴趣,在某一片空地或草坪上支摊聚人,就构成了当下年轻人间的聚集地之一——市集。

市集正在“回潮”。

之所以这么说,因为市集其实并非什么新鲜事物。手帐爱好者欧宝,从高中起就乐于逛一些手帐或艺术主题的市集。伴随着线下消费复苏,市集又重新流行起来,已经大学毕业开始工作的她,也会在休息时间去感兴趣的地方“赶集”。

与传统意义上的集市不同,今天年轻人更熟悉的,是一种文化性质的、流动的新市集。在几十上百个呈“川”字形排开的摊位里,独立主理人、设计师和手作人往往占主流,有时也有自带流量的连锁品牌加入。

而在曾经小众的市集逐渐大众化的过程中,最初由共同爱好建立起来的“结界”正在被打破,参与者中也出现了不同的声音。蒋蒋在合肥经营着一家咖啡馆,自三年前作为摊主参加过一次市集后,她倍感失望,几乎对所有市集都失去了兴趣。

有人认为,市集就像一个同好聚集的“线下社群”,让生活方式相似的人聚在了一起。

但仅凭兴趣难以长久维系。这个成长中的“社群”,还有很多故事可以说。

在市集,看到什么?

成为“杭漂”一族以来,欧宝时常出现在杭州街头的市集上。

不久前,她刚去了「做書市集」,在那里和许多了解书、喜欢书的人交流,听编辑们推荐他们的书,也从主题策展上了解一本书是如何制作的。

去市集前,她还会专门在社交媒体上搜索打卡攻略,看看有没有一些有趣的玩法。比如「做書市集」就将门票做成了一个精致的便签小册,可以拿着它在各个摊位收集不同的印章。

对23岁的欧宝来说,市集是闲暇时一种有趣的消遣,毕竟“如果只是单纯逛街购物的话就很无聊”,但如果能和市集上的摊主沟通交流,了解他们作品背后的想法,“一切就变得有意思起来”。

有时,市集也会给欧宝带来意料之外的情绪价值。从广州来“杭漂”的她,曾在来自全国各地的摊主中遇到同样会说粤语的老乡。“市集好像成为了我和家乡沟通的一个很好的窗口。”她这样想。

「做書市集」上的策展

在28岁的竹子看来,这两年流行起来的市集是一个“升级版”的市集,与过去的地摊、夜市不同,往往在主题、布置上给足她新鲜感。每当看到感兴趣的主题市集,她都愿意和朋友一起去逛逛,拍个照、打个卡。

而对于市集里卖的东西,竹子实际上并没有太多期待,“有时候会看到没见过的、新鲜的东西,但大多数都是一些小玩意或者饰品之类的。”

如今在小红书上,关于“市集”的笔记多达211万余条,“市集打卡”多达40万余条,其中不乏对市集和市集上的商品“踩雷”的讨论。

高中以来,欧宝去过许许多多市集,有些不免让她感到“只是借用了市集这个壳子,实际上有点像义乌小商品批发一样”,毫无新意与诚意。有时,她花费很长时间去一个交通并不方便的小型市集,逛完后却只有“就这?”一个念头。

在期待与失望、满意与平淡交织的种种体验里,欧宝最怀念的还是几年前在广州参加过的「美山女子市集」。这个杂物手作主题的市集里,有各种摊主海淘的新奇杂物,还有手作的饰品、衣服、娃娃等等。比如摊主自己用咖啡豆做的手链和项链,还有很多色彩的“多巴胺”小裙子,她至今印象深刻。

市集里的手作物品

“(在那里)我能看到摊主的创作生态和创作力。”欧宝认为,“这些商品甚至不能说是商品,而是承载了很多个人意志的物品。”

如果说过去逛集市或商场,尚停留在“买买买”的实用目的,那么消费习惯几经更迭后的今天,人们更希望在市集里看到不一样的东西。

对于真正热爱市集的人来说,整个市集的创意生态,还有摊主的创造力,或许才是吸引他们的核心。

在市集,期待什么?

回忆起第一次出摊,蒋蒋一直觉得自己是“全场布置得最用心、最好看的”。

2020年,研究生在读的蒋蒋开始经营一家咖啡馆。也就在这一年国庆,她决定参加一场合肥的市集,让更多人知道自己的咖啡馆。

去市集摆摊从来不是一件轻松的事。除了现制咖啡,蒋蒋还准备了自己做的奶茶、蛋糕还有杯垫、餐具等可爱的小玩意。在这些商品之外,摊主还需要提前准备好摊位的各种装备,比如放甜品的篮子、彩旗彩灯、各种标签牌,以及印有logo的挂布和装饰物等等。

主题市集上精心布置的摊位

而精心布置好摊位后,为期七天的市集却让蒋蒋大感失望。

据她回忆,这是一个在园区里举办的大型市集,自己的摊位则被安排在最里面的小厂房内,大部分人流很难主动到达,园区也缺乏有效的引导。

与其说是市集,现在在她看来,倒更像是一个集合了各种小摊的夜市,很多摊主只是在主办方提供的台子上草草摆上商品,少有人像她一样用心装饰。

“没有特定的主题,也没有同好的受众,当时现场卖的最好的是一个做煎饼的。”蒋蒋说。

但最令她难以接受的还是,7天共1500元左右的摊位费,并不是所有摊主都要交,而是只针对包括她在内的餐饮类商家收取。不满的矛头最终指向主办方,蒋蒋表示,“他们从来没有提前告知过这件事,我也是中途才知道有一些商家并没有交摊位费。”

这次摆摊经历让蒋蒋心灰意冷。哪怕此后几年间,合肥的市集生态逐渐成熟,也出现了一些大规模的主题市集,比如咖啡文化节,但蒋蒋再也没有准备和参加过第二次。

事实上,随着市集“野蛮生长”,顾客、摊主与主办方之间的矛盾,直到今天也依然存在。

不止一人在社交媒体上吐槽过,一些敷衍的市集是“主办方在变相割韭菜”。同时,对于有的摊主来说,市集动辄几百元一天的摊位费和与之相对的低流水,让他们也不堪重负。

谈起参加市集的理想状态,蒋蒋提到,“我可以不在意盈利了多少钱、来了多少人,而是只布置一个符合店的调性,也让自己满意的摊位,只用心地把这件事做好。”

当市集已经走过1.0的初创阶段,不论是优质的、有特色的商家,还是真正有新意的主题,出现的速度正在变得缓慢。

蒋蒋始终认为,主办方应当只是“围着所有人画一个框”,而框里面是什么样子,需要大家共同去创造。

在市集,还能做什么?

10月底的一个周末,插画师猫古丽在合柴1972文创园(以下简称“合柴”),参加了一场「白日梦艺术节」。

为期三天的艺术文创市集里,她用自己的原创IP和插画设计、布置了展位,许多感兴趣的人看到了她的绘本,由IP衍生出的文创周边也有了更多推广的助力。

不论是主题的契合还是现场的曝光,对猫古丽来说,这场市集都是一次不错的体验,她也在这里得以遇到“气息相似的、有精神共鸣的人”。

周末和节假日人流量上万的合柴,已经是如今合肥市集人的聚集地之一。

从2021年起,合柴开始打造自己的主题市集。至今举办过的8场市集中,既有「春天不焦绿」「没事找茶」等创意“野市”,也有城市咖啡节、白日梦艺术节等大型主题活动。

与扎根在公园、商场的夜市不同,合柴创意发展部负责人张辰茜表示,合柴对市集摊主有自己的筛选标准,包括是否参加过市集、商品品类业态、客单价等等。

任何一个市集都欢迎自带流量、大众接受度高的品牌,但作为主办方,张辰茜同样希望更多有设计审美的、来自本地或外地的独立主理人能加入进来,跳出统一提供的模板和框架,展示出自己的创意和态度。

“对这些小众主理人来说,他们可能并不愿意拿个铺子,就固定在那里,像上下班一样去运营某个空间。”她认为,“但他们往往很乐意参加市集,很想有个平台能用自己的方式去展示自己。”

为了吸引更多摊主和顾客,市集本身需要源源不断的创意和新的想法。

张辰茜提到,在决定做市集前,团队去上海、杭州、苏州、景德镇等地考察过很多做得好的市集,去借鉴它们是怎样做的。

有时,团队也会“因地制宜”,做一些“打开差异化”的东西。比如在园区经常施工的时间里,干脆以「艺术施工中」为主题,在仓库里做了一个“野库”市集。

张辰茜也想过,是否能做一个常态化的市集,就像景德镇的陶然集;或者打造一个IP,然后在固定的节点再做一些更具爆发性的特色市集,“这样既能给优秀的主理人一个稳定的根据地,对市民来说,每次来园区玩都能碰到(市集),也是一件好事。”但这也需要更长期、更成熟的谋划。

作为策划者与主办方,她形容自己的工作是“痛并快乐着”。

一方面,市集给予了热爱者极大的情绪价值;另一方面,一个市集从想法到落地总会面临种种困难,每个市集也都会有不尽如人意之处,摊主或顾客难免遇到不好的体验。

在张辰茜及团队的初心和执行方式里,更希望大家都能以朋友的方式去相处,主办方不是高高在上的,而是让每个摊主和顾客都能感受到他们的诚意。

“(我们)不是在做一个很商业的行为,而是想把市集真正变成一个文化活动,能连接到彼此。”张辰茜说。

今天的市集,或许已经不只是一个单纯的娱乐场景,或非日常的社交场域。里面有志趣相投的同好,有别出心裁的创意,更有个人意志与情怀文化的寄托。

而在流动与更新中,市集还在不断建构起新的可能性。

(应受访者要求,欧宝、竹子、蒋蒋、猫古丽为化名;文中涉及图片均来自受访者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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