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亿珠宝大亨们，也扛不住了
文 | 陈卓 江晶
金价上涨，珠宝却难卖。
一边是黄金珠宝品牌接连启动IPO，大有收割金价上涨红利之意；一边是珠宝品牌难卖，千亿珠宝大亨们在今年节衣缩食。
去年11月，老铺黄金递表港交所，今年6月28日正式上市；曾三战A股的梦金园，也于今年4月向港交所递交招股书；在经历了闯关A股三次失败后，6月27日，黄金珠宝品牌周六福也向港交所提交了IPO申请。
不过，无论是正在冲击IPO或者已经上市的珠宝品牌们，日子都不算太好过。“被传工厂停工停产”“毛利率低至5%”“不到一年半市值缩水600多亿”......这些行业信息不绝于耳，也传达这样一个讯息——尽管金价不断上涨，但千亿珠宝大亨们却很难高兴起来。
金店扎堆IPO
集体IPO的公司，几家欢喜几家愁。
老铺黄金表现相当亮眼。老铺黄金计划全球发售1945.13万股H股，每股发行价为40.50港元，募资总额达到7.88亿港元。截止上市首日收盘，收盘价70港元/股，股价涨幅72.84%，总市值115.5亿港元。
老铺黄金有何过人之处？
成立于2009年的老铺黄金，是经中国黄金协会认证的古法手工金器专业品牌，专注于古法黄金产品的原创设计、生产加工和销售。
招股书显示，老铺黄金过去三年的收入复合年增长率达到58.6%，毛利率均超过40%，远高于传统黄金珠宝品牌20%左右的水平，2023年的店均年收入接近9400万元，比2022年的两倍还多。即便是作为行业龙头的周大福，其2024财年上半年的毛利率也只有23.8%。
老铺黄金在招股书里阐释，其之所以能维持较高毛利率，其中原因之一就是老铺黄金是首家推出足金镶钻珠宝的公司，而镶钻产品的利润率通常更高。
但并不是所有的公司都像老铺黄金一样风光无限，梦金圆就处于焦虑的边缘。
4月3日，梦金园黄金珠宝集团股份有限公司（下称“梦金园”）在港交所更新招股书。早在2020年9月，梦金园就曾向A股提交过IPO申请，但在2021年11月被证监会驳回；2023年9月，梦金园改道港交所提交IPO申请，此番更新招股书，是其第二次向港股发起冲击。
招股书显示，2021-2023年，梦金园的营收分别为168.71亿元、157.24亿元、202.09亿元。据弗若斯特沙利文数据，就黄金珠宝收益而言，2022年梦金园在中国黄金珠宝品牌中排名第五，市场份额为3.8%。
但同期，梦金园的毛利为5.36亿元、7.59亿元、10.78亿元，毛利率为3.2%、4.8%及5.3%；净利润为2.24亿元、1.81亿元、2.33亿元，净利率仅为1.3%、1.1%及1.2%。也就是说，梦金园虽有百亿营收，利润却十分微薄。
再看正寻求港股上市的周六福，IPO之路也并不平坦。
今年6月底，周六福冲刺港股，距离去年11月其主动撤回A股上市申请文件已过去近8个月，距离2019年其首次递交上市申请，则已过去了四年。
周六福多次折戟的原因，和其业务模式不无关系。据悉，周六福第二次过会失败的原因就是加盟收入占比超过八成、陷入多起商标权纠纷及应收账款、存货余额较大且增长较快等。周六福的营收规模远不及周大福、梦金园，但毛利率超过了大多数同行。
2021-2023年，周六福的营业收入分别是27.83亿元、31.02亿元、51.50亿元；毛利分别是9.75亿元、12.00亿元、13.51亿元；近三年毛利率分别为35%、38.7%、26.2%。
而作为行业老大的周大福，2024财年（2023年4月-2024年3月）的营收为1087亿港元（约合1012亿元人民币），毛利率为20.5%。
即便毛利高于大多同行，长远来看，周六福在黄金珠宝行业中的竞争优势并不算太强。
首先，周六福高度依赖加盟商，对加盟业务的控制有限。根据招股书，2021-2023年，其加盟门店占门店总数的98.1%、98.1%及97.8%。同期加盟模式所贡献的收入分别是16.67亿元、16.41亿元和28.52亿元；占比分别是59.9%、52.9%及55.4%。而同期，自营店的营收占比仅有12.3%、11.7%及9.5%，其余则是来自于线上销售的贡献。因加盟门店数占比高，周六福被网友调侃为“黄金珠宝界的蜜雪冰城”。
其次，周六福对原材料的定价没有话语权。比如，周六福目前并未有自己的自营工厂，全部是通过外包代工来完成产品的生产，其委外加工成本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闯出”周姓“大亨们
提到周六福，有不少消费者还发出这样一个疑问：“难道是周大福的亲戚？”
其实，消费者面对一众“周姓”珠宝品牌，总会陷入类似的疑惑。“黄金珠宝哪家强？一进商场就迷茫”是大多数人的写照。而周大福、周六福、周生生、周大生……这些商场里的“周姓”金店，让人傻傻分不清。
在《2022胡润中国珠宝品牌榜》上，“周氏”珠宝中的周大福，位居中国珠宝品牌第一名；随后的周大生、周生生、周六福品牌也名列前20，周金生、周大金则进入50强。
图源：网络
鲜有人知，这些“周姓”品牌，实际并无“亲戚”关系，甚至还经常陷入商标以及著作权纠纷。其中只有周大福、周大生、周生生三家珠宝品牌的创始人是真正姓周。周大福可追溯至“周大福金行”，周生生由“周生生金铺”发展而来；相比之下，周大生、周六福、周大金、周金生则都要晚出现几十年。
追溯历史，周大福的扩张，是一个广东顺德人将金饰生意做大，不断开店、并走向全国的故事。
1929年，广东顺德人周至元在当地开了家“周大福金行”，主营传统的黄金饰品，起名周大福，主要是为图个好兆头——五福临门，大富大贵。
“九一八事变”后，为躲避战火，周至元将金行迁往澳门草堆街。7年后，侵华战争全面爆发，广州沦陷，周至元同乡好友郑敬诒儿子郑裕彤辍学，投奔到周至元的周大福珠宝金行打工。这也改变了周大福的命运。
1943年，学徒郑裕彤迎娶了老板的女儿周翠英，开始逐渐接手金行生意 ，经商世家出身的郑裕彤很有商业头脑，1946年，郑裕彤将周大福开到了香港。
1956年，郑裕彤在港澳首创“四条九”足金（即黄金成色为99.99%），当时市面上黄金成色都是含金量都是99金（即含金量99%），周大福的高品质黄金在当时混乱不堪的香港金银贸易市场大受欢迎，还成为香港首饰行业的成色标准，周大福一举成名。
此后几十年间，在郑裕彤的掌管下，周大福推行珠宝首饰一口价政策，在香港联合交易所上市，在大陆开设2000家零售点，业务拓展到新加坡和马来西亚……2024财年，周大福在中国内地零售点已达到7640家，继续稳坐行业第一。
巧合的是，另一个同为顺德人的周芳谱，1934年在广州也开了一家“周生生金铺”，取《易经》中“周而复始，生生不息”之意。1938年因时局动荡，周生生金铺迁往澳门。
1941年，周芳谱将店铺交给三个儿子分别经营，7年后周家兄弟又把业务迁到香港，并于1957年成立“周生生金行有限公司”。1973年，周生生成为香港第一家上市的珠宝业公司，领先周大福38年。根据其2023年财报，周生生2023年营业额达250.13亿港元。
另一个同为“周”姓人创立的品牌周大生，于1999年由福州人周宗文在深圳成立，2017年4月，周大生在深圳证券交易所A股上市，值得一提的是，目前拥有5000多家店的周大生珠宝，三线及以下城市门店比例达70%。
日子并不好过
其实，为了蹭上“大牌”名气，珠宝品牌们起名偏向于“周姓”也无可厚非，扎堆命名“周姓”也反映出了珠宝行业的巨大市场潜力。但尽管黄金创出历史新高，珠宝界的大亨们日子却并不好过。
黄金价格飙升，对于品牌方来说未必是好事。比如，国际金价处于高位，品牌作为黄金首饰的供应商几乎没有定价权，只是收取固定的工本费，因此对品牌来说，成本无法掌控。
再者，黄金市场的消费人群的购买偏好和渠道都发生了变化。比如，越来越多的年轻消费者购买黄金珠宝是给自己佩戴，并非为了送礼、节日、婚庆等特定消费场景。因此他们看重质价比。
这些因素也影响“周大福们”捞金。
以行业大佬周大福举例，按理说，这两年金价疯涨，周大福也该业绩节节攀高才对。但周大福传出2024财年的业绩不及预期，深圳工厂也爆出停产裁员的传闻。
6月13日，周大福发布截至2024年3月31日止年度全年业绩公告，2024财年周大福营收同比增长14.8%。不过，同一时间披露的2024年4月1日至5月31日经营数据显示，周大福整体零售值同比下滑20.2%，中国内地的黄金首饰及产品同店销售下滑29.8%，珠宝镶嵌、铂金及K金首饰同店销售下滑32.9%。
近日，社交媒体上还有博主爆料，周大福深圳工厂停工停产。网友发布的通知截图显示，因市场环境变化，基于公司发展战略调整，业务生产转型需要，公司生产制造业务于2024年6月1日开始停工停产，停工停产期限及后续安排视市场环境和集团计划等情况确定。
对此，周大福称相关言论失实，并作出以下回应：“集团一向致力于透过调整企业资源配置，提升运营效率，让我们能够更灵活、高效地应对珠宝消费市场的变化。当中包括对深圳厂区部分部门的调整与重新规划，以及把深圳厂区部分生产部门迁往广东顺德厂区。”
截至目前，周大福的股价较去年年初已下跌超46%，公司市值蒸发约800亿港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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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香港珠宝巨头六福珠宝发布的截至2024年3月31日的2024财年第四季度数据显示，六福集团定价首饰中的定价黄金业务，2024财年第四季度的同店销售仅同比增1%，这一增幅在2024财年第三季度为70%，2023财年第四季度为89%。此外，今年前三个月，六福集团黄金产品的销售额增速大幅放缓。
6月中旬，周大生在接受投资者调研时坦言，年初公司制定了较为激进的出货量目标，从目前行业的形势看，感觉完成有些压力。
据世界黄金协会数据，2024年年初至今，黄金现货价格已经从约460元/克上涨至超540元/克，涨幅达17%。各品牌黄金价格也水涨船高，如今已飙至700多元一克，涨幅也超过10%。
但与金价一路高歌猛进形成对比，黄金品牌上半年经营业绩却难言乐观。
对此，北京菜市口百货股份有限公司近期在接受投资者调研时表示，金价快速上涨时，市场对于贵金属投资类产品关注度较高，部分消费者对于黄金饰品产生了一定的观望情绪。
优他投资创始人、品牌专家杨大筠也表示，当黄金的价格涨幅超出消费者阈值，原本把购买黄金作为投资性消费的理念就会动摇，进而导致黄金珠宝企业业绩开始下滑。
参考资料：
1、《半壁营收靠加盟 三度折戟A股的周六福能否圆梦港股？》，21世纪经济报道
2、《香港千亿大亨，开始节衣缩食》，商业人物
3、《中国珠宝店为何集体姓周？》，财经无忌
4、《金价涨到700，周大福们为何高兴不起来？》，中新经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