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辉还在等待救援

作者 | 远禾

来源 | 格隆汇

“时代抛弃你时，连一声再见都不会说。”

2017年，阿里斥资224亿港币收购高鑫零售36.16%股份时，大润发创始人黄明端曾发出这样的感慨。

然而，他绝想不到，曾以为的被时代抛弃的时点，已经是近几年大润发乃至整个零售行业的最高点。

01

时代抛弃了谁

最近的零售行业，可谓是风波不断。

上一次这么热闹，大概还要追溯到2017年。

那一年，步步高，和腾讯、京东达成战略合作，开始了数字化转型。

永辉超市营收、净利双位数增长，市值一度突破千亿。

腾讯入股永辉旗下的超级物种，吸入永辉5%的股份。

京东成立百万便利店计划，未来要开设100万家京东便利店。

阿里大手笔收购高鑫零售股份，成为高鑫零售的最大股东。

那时候，大家觉得新零售会是零售行业的未来。

然而7年过去，零售的未来变成了一片虚无。

9月底，高鑫零售宣布短暂停牌，以待发布包含内幕消息的公告。

市场上顿时传言四起，毕竟早在2023年，阿里要出售高鑫零售的消息就不绝于耳。

时至今日，高鑫零售复牌，宣布收到了有意向要约人的接触函，但尚未达成任何协议或交易。

高鑫零售停牌半个月后，步步高也被申请破产。

作为曾经的民营连锁超市第一股，在经历了国资援助，股份重整，被胖东来爆改之后，仍旧走到了破产这一步。

被时代抛弃的，不止是大润发或是步步高。

近日，永辉超市发布公告，请求裁决大连御锦立即向公司支付剩余股份转让价款约36.39亿元，以及加速到期违约金约2.18亿元。

同时，还要求追究大连御锦、王健林、孙喜双及大连一方集团等担保人的法律责任，为永辉和万达的故事画上一个尴尬的句点。

2018年，万达商管正谋求IPO上市，永辉超市斥资35.30亿元拿下万达商管近6800万股，占到了当时总股本的1.5%。

然而几年过去，直到2023年底，万达商管仍未成功上市，触发对赌协议，大连御锦公司成立，永辉超市向其转让万达商管约3.89亿股股份，价格约45.3亿元。

时至今日，第四期支付款迟迟未付。

万达从“买买买”转换到了“卖卖卖”，永辉的境地也和以往大不相同。

如今，永辉超市已经连续3年亏损，2021-2023年，永辉超市分别录得归母净利润亏损39.44亿元、27.63亿元、13.29亿元，总计亏损超过80亿。

遥想此前国内超市销售额第一、营收突破900亿元，并连续13年保持了营收增长的业绩，早已物是人非。

不仅如此，如今，永辉超市的资产负债率已经达到88.6%，远超行业平均的64.2%。

而这，或许也是永辉超市向万达催债的原因之一。

最近，名创优品斥资62.7亿元收购永辉超市29.4%股份，交易完成后，名创优品将成为永辉超市的第一大股东，随之永辉股价大涨。

作为近几年来零售业内仅次于阿里收购高鑫零售的大项目，名创优品收购永辉超市从考察到交易公告发布只用了两个月。

原因无他，叶国富认为，胖东来模式就是零售业的未来。

4个月前，胖东来帮扶永辉超市的首店正式恢复营业，不到半个小时，超市就开始限流。最终，第一天销售额达到了188万元，是调改之前日均销售额的13.9z倍。

2个月前，胖东来爆改的2店也恢复营业，开业当天也是大排长龙，永辉超市的股价也因此暴涨。

靠着胖东来，永辉似乎真的“起死回生”，但同时也被指利用胖东来的改造计划作为股价攀升的跳板，最终高价出售股权。

但毫无疑问，市场和投资者投资的并不是永辉超市，而是胖东来。

可大家都看好的胖东来模式，真的能成为中国零售业的出路吗？

02

别神化胖东来

胖东来，近几年已经成为了中国零售业的一个神话。

高品质、高服务、高薪酬，让消费者到员工都对胖东来赞不绝口，在历来员工福利被诟病的零售业，可谓是完成了一个不可能三角。

也是因此，每当胖东来一“爆改”，原本濒临倒闭的超市就立刻被镀上胖东来光环，迎来事业第二春。

那胖东来到底做了什么？

所谓的胖东来“爆改”，其实主要是改动两个方面。

一是对超市本身，调整动线，调整商品，对于超市本身进行改造。

二是对人进行改造，给员工提供更好的福利，提高工资，也要求员工提高对顾客的服务意识。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胖东来能够变成零售业的一个传奇，第一点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还是第二点。

因此，不论是步步高还是永辉，在“爆改”之后，基本都对员工进行了涨薪，不少超市员工工资上涨一千元以上。

然而，这足够员工提供堪比胖东来的无微不至的服务吗？显然不够。

在胖东来，保洁员的工资都能超过7000，但是在爆改的门店里，许多员工涨薪后的工资也不超过5000。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尽管胖东来拥有十三家门店，年营收几十亿元，但去年，胖东来的利润仅有1.4亿元。

胖东来每周二闭店，为员工设立委屈奖，入职满一年就有超过10天的超长年假，每年拿出一部分利润对员工分红，都是胖东来对于员工的主动让利。

将利润分给员工，才会让员工更加愿意维护胖东来的环境和氛围，进而打造出绝无仅有的服务。

也是因此，在零售这样一个高劳动密集型的产业，胖东来的用人成本远高于其他同类型行业。

为什么在帮扶步步高和永辉之后，于东来宣布停止帮扶？因为胖东来的本质难以复刻。

在胖东来成立研究院传递经验之后，不少人以为报名能够学会怎么赚钱，结果听到的是于东来说怎么保持真诚。

于东来对于那些不认可胖东来的价值观，眼里只有名和利的人，也毫不客气，“要不你别学了，我把学费退给你。”

因此，胖东来的做法难以推广和持续。

在大多数的企业管理上，追求的目标都是成本最小化，而利益最大化，但于东来的做法则正好相反。

于东来说，有些企业家说到豪车豪宅眉飞色舞，但一提给员工分钱就“不挣钱”、“没利润”。

但这，恰恰是人性最普遍的情况。

大家能“理解”胖东来，却无法“成为”胖东来。

从客观上看，胖东来的商业模式难以扩张，也因为胖东来的成功，恰恰就建立在胖东来仅限河南的事业版图之上。

北京有物美，四川有红旗连锁，山东有家家悦，江苏有苏果，广东有美宜佳，但大家并不会认为他们的模式有何可取之处。

而胖东来的商业模式实则更难复制，因为一个商业模式一旦涉及到服务，就极为容易在扩张中变形。

以同样“服务至上”的海底捞为例，随着近几年来消费环境的下行，海底捞不断扩张，然而伴随着扩张而来的，还有“服务降级”的争议。

小料台规模缩减，打印照片变少了，美甲变得敷衍了，学生卡优惠越来越局限…诸如此类。

很显然，曾经的海底捞把服务的标准定得太高，现在也同样要承受用户因为失望而离去的压力。

如果想要扩张，海底捞的现状，无疑就是胖东来需要面对的第一道坎。

对于胖东来本身而言，如果不扩张，赚的钱可以拿来提高服务、增加员工工资、加大商品研发，但一旦把钱拿来扩张开店，随之而来的或许是整个人文体系的彻底崩塌。

但这样的局面，必然不是那些亟待“爆改”的商超们所希望看到的。

特别是对上市企业来说，利润即是安身立命的根本，无利不起早，大家想要成为的并不是“胖东来”，只是想要成为一个赚钱的连锁超市。

胖东来，只是他们的一个选项而已。

03

尾声

零售业十年一个周期，大家押注胖东来，实则是希望，胖东来会成为未来零售业的走向。

就目前而言，山姆、胖东来的成功，以及爆改之后永辉和步步高的成功，都足以证明，现阶段，实体未死。

可是，随着规模化的外资超市大溃逃，永辉这样的连锁超市陷入亏损，电商加速侵蚀线下商超的空间，现在的实体零售行业，会员制超市独领风骚，区域性商超偏安一隅，大型连锁超市，究竟还会出现吗？

这个问题或许只有时间才能解答。

起码现阶段，胖东来，绝不是陷入亏损的超市的解药。